“——？！”杰德蒙特突然睁开眼睛并坐了起来，这把正在一旁木桌上吃饭的菲欧娜吓得直接喷出嘴里的粥水。
“哟，早，早上好……”菲欧娜一边擦拭嘴角一边打招呼道。
杰德蒙特环顾四周，这是栋用木板搭建的临时小屋，大概就二十米平方，从自己坐着的床铺到菲欧娜那边的各种家具用品，甚至是她身上的大白袍，全是手工制的，略显粗糙；值得注意的是，几乎每面木墙上都挂着钉枪、锯子、焊枪这类加工工具；而从堆放在角落的电脑设备和金属材料来看，这间木屋的主人非常喜欢研究机械。
仍感到些许头疼的杰德蒙特试图回忆起昏迷前的事，但他只能隐约记得自己在救助菲欧娜的过程里被混混打中脑袋，之后又被什么人给救了，至于救自己的人的模样……
“我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菲欧娜有些紧张地看着杰德蒙特，“虽然味道没你做的鱼汤好，但填饱肚子没问题的。”
“你果然还是逃跑了……”杰德蒙特生气地瞪着她，可当他下意识地想去摸枪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背心或驾驶服，而是件印有“钢之魂”字样的痛T恤，条纹短裤两侧口袋空无一物。
“我才不是要逃跑。”被污蔑的菲欧娜气呼呼地回敬道，“你都发烧成那样了，我是去给你找医生好嘛？”
“多管闲事。”杰德蒙特完全不领情，不如说，他压根不接受这种说法。
“啊啊啊，真是好心没好报，那这么说吧。”菲欧娜指着敞开的木门，“我真要跑的话现在你还看得到我嘛？”
脑袋逐渐清醒过来的杰德蒙特转念一想，确有道理，但他仍不想对菲欧娜示软，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说地维持着那张怒颜。
菲欧娜知道他这是被驳得无话可说了，也就不再继续追究，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面包，走到床边递向杰德蒙特。
杰德蒙特也不讲究，直接接过面包啃了起来。
大病初愈又刚刚苏醒导致的饥饿让杰德蒙特越吃越香，一开始还只是小心地细嚼慢咽，后来索性一口咬一口吞。
短短半分钟不到，一个拳头大的面包就这么被“消灭”了。
“瞧你这邋遢样。”菲欧娜刚想伸手为他擦掉嘴角的面包屑，杰德蒙特突然伸手擒住她的前臂。
剧烈的痛楚让菲欧娜瞬间从温馨氛围中惊醒，诧异地看着杰德蒙特。
神情冰冷的杰德蒙特这才慢慢松手，“别想耍花样。”
“……我只是想帮你擦擦嘴而已。”菲欧娜失落地低下头。
杰德蒙特抬起手往嘴唇随便一擦。
“你是嫌我脏嘛？我都好好洗过澡了的！”越想越不服气的菲欧娜喊道。
然而杰德蒙特的情绪没有丝毫改变，眼里仍怀有敌意。
“算了……”菲欧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那时候是为了抓我回去的，怎么可能是想救我……”
“没错，少自作多情。”
“那……你其实可以等的。”
“等？”
“我是你的仇人，只要我还活着，受越多折磨你不就会越解恨吗？那要是那时让那些男人把我给……那个了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好过些？”
菲欧娜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她很庆幸自己未遭侵犯，也感激杰德蒙特的相助，可她就是觉得二人的关系还有昨夜的事立场微妙。进行过更深入的思考后，她发现不懂的其实是杰德蒙特的心意，看待自己的视角——他真的只是把自己当仇人看待吗？
“我没想那么多。”
“哈……？”
“父亲……不会希望我袖手旁观的，哪怕是仇人。”杰德蒙特的语气充满怀念，“那时的你只是个受人欺凌的弱者，我去救了弱者，仅此而已。”
“杰德蒙特……”菲欧娜心跳加速，脸颊微微泛红，一种由心而生的冲动涌上脑袋，但好在她还是能勉强控制住这份情绪，而没有做出什么明显举动。
然而，菲欧娜的视线还是无法从杰德蒙特的脸上移开，不但因为那是张令自己心动的脸，还因为她从中读出了令人怜悯的悲伤。
就和昨晚喝鱼汤时的他一样……
“但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杰德蒙特捏紧拳头，“等你恢复记忆的瞬间，我会杀了你，毫不犹豫！”
“我知道啦。”此刻菲欧娜反倒感觉不到什么叫害怕了，尽管杰德蒙特还是那样杀气腾腾的。
只要一提到父亲的事杰德蒙特就会变得温柔和悲伤，可见父亲在他人生和内心的份量，虽然不是故意想八卦，但菲欧娜认为，以后若是可以让他多像这样敞开心扉，二人的关系没准能产生新的变化。
“话说回来，这是哪？”杰德蒙特话锋一转。
“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还是在山里。”
“是被那个人带来的？”
“嗯，他说这里是自己的秘密基地。”
“他是谁？”
“一个叫亚历山大的少年，还有他在市里的高中读书，所以白天基本不会在这，只要我们不乱碰东西和跑太远，要做什么都行。”
“亚历山大……”杰德蒙特对这常见的名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认识？”
“不。”杰德蒙特掀开被子下了床，“我们来自异世界这件事你没跟他说吧？”
“说了哦。”
“——！”杰德蒙特的眼睛猛地瞪大，“你疯了吗？！”
“不然我怎么解释你的驾驶服啊？还有我的**……”菲欧娜羞涩地捂住脸部，“总不能被人误会成是那种喜欢裸奔的变态吧？”
“来自异世界这种鬼话才更不可信！”
“那你干嘛要担心我说出去？”
“……呃！”
“虽然亚历山大信了就是……”
“——真的假的？！”杰德蒙特再次目瞪口呆。
“他好像本来就很迷平行世界这类的科学谜题，而且有一定的知识量，发现你的驾驶服不简单。”
“……”
“还有昨晚救了我们的那个‘火箭飞拳’也是他自己研发的无人机，只是做成了拳头形状，他本人说是要用来致敬自己喜欢的机器人动画。”
“你就没考虑过他可能去联络警察甚至政府的事？”
“啊，这个倒是……”菲欧娜恍然大悟。
满头黑线的杰德蒙特扶额叹气，“失去记忆就算了，堂堂的‘狮心’竟然愚蠢到这地步……”
“什么愚蠢？你就不能试着相信别人嘛？他可是就救了我们哦。”
“我只是不相信你。”杰德蒙特反驳道，“快跟我走。”
“去哪？”
“……”
“两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突然失去行踪才更有可能引发骚乱吧？”菲欧娜劝道，“而且我看他那脑子缺根筋的样子也不像会骗人，他应该是把我们当宝物了。”
“宝物？”
“对啊，你觉得会建秘密基地的人会随便公开自己发现的秘密吗？”
“怎么能根据自己的臆测就作出结论？”
“你不也是？单纯怀疑别人会带人来抓自己，证据呢？”
杰德蒙特哑口无言。
“当然了……”菲欧娜微笑着起身，“你要真担心的话我陪你逃就是了，反正我们是同病相怜，相信一个外人我还不如相信英雄救美的你呢~”
“我不是什么英雄，你也不是美人。”
好不容易表明心意，还有些羞涩的菲欧娜一听这话，心情立刻炸了锅，“你这二货钢铁直男——！！”
菲欧娜想踢杰德蒙特的屁股，结果被躲开，杰德蒙特还顺势绕到菲欧娜身后反擒住她的双臂将其压在床上。
“唔哇啊啊啊——！”菲欧娜尖叫。
“下次我就没这么温柔了。”杰德蒙特威胁道。
“笨蛋！才不是这个啦！”菲欧娜眼角带泪地哭诉道。
“……？”杰德蒙特不解。
“人家现在……里面还什么都没穿呢，你又这种姿势……”菲欧娜支吾道。
杰德蒙特这才发现二人的下身仅靠两面布料隔着，他甚至隐约能感觉到来自菲欧娜的体温。
“哦……？”杰德蒙特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你……！”菲欧娜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意图羞辱自己。
“反正你在星联那里生活了那么久，男人肯定经历过好几个了。”杰德蒙特维持着这暧昧的姿势继续说道，“要是你每次都拿性当挡箭牌我也会腻，你最好现在就认清事实，你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至少真正的你不是。”
“星联什么的我现在根本不记得，经历过男人没有也是，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有证据吗？”
“证据”二字让杰德蒙特心生迟疑，他别说物证，就连刚才的“男人言论”其实也只是自己随口说的猜测。
菲欧娜趁机挣扎脱离了杰德蒙特的束缚。
“别跑——！”杰德蒙特伸手抓住菲欧娜的左手，与此同时，菲欧娜也出于自卫本能踢向他的右腿。
“——！”失衡的杰德蒙特拉着菲欧娜一同跌向床铺。
啪——！
身体撞击床板的响声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这回轮到菲欧娜把杰德蒙特压在身下了，没有纽扣的白袍因被汗水浸湿而变得半透明，菲欧娜的光滑肌肤贴在白袍上，形状美丽的**与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在敞开的白袍间若隐若现，只需稍稍改变视角，那令无数男人为之倾倒的秘密便能尽收眼底。
这一刻，杰德蒙特愣住了，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只是在注意到菲欧娜那带泪的双眼后，他顿时失去了斗志。
而菲欧娜也暂时忘记了与杰德蒙特的恩怨，先前被压制住的冲动重新占领思维，甚至突破了理性，令她不由自主地将嘴唇凑向杰德蒙特。
杰德蒙特脑内一片空白，就连“是不是要推开菲欧娜”这事都没法思考了。
“哇——大白天这么刺激的？这是异世界的风俗？”门口传来的惊呼声让意乱情迷的二人瞬间恢复理智。
杰德蒙特一把推开菲欧娜，菲欧娜也害羞地收紧白袍，别过头去不发一语。
站在门口的少年坏笑着准备把门带上，“抱歉抱歉，咱马上就走~”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误会了。”杰德蒙特露出惊慌的神色，快步走到门边对那少年说道，“你就是亚历山大？”
“是。”亚历山大偷偷瞄了眼杰德蒙特身后的菲欧娜，发现她正在生闷气。
“感谢你的援助，不过我们是异世界人的事其实是个误会，其实……”
亚历山大示意杰德蒙特停止解释并回头看菲欧娜，杰德蒙特照做后却发现菲欧娜已经背对自己，于是一脸不解地面对亚历山大。
“哎，这可比研究机器人麻烦多了……”亚历山大挠头，“我不擅长恋爱的事啊……”
“这些怎么样都好，我想说的是……”
“放心，我没带外人过来。”
“……”
“异世界人要隐瞒身份的设定我已经见多了，再说就算我真跟别人说，别人也不会信的，所以放心吧，你们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所以就这么走大街上也没任何问题。”
见亚历山大态度诚恳，杰德蒙特也就放下了心。
“我们本来就是人类。”
“那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亚历山大突然激动起来。
“原因有点复杂……现在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杰德蒙特有点受不住他的这种热情。
“我懂我懂。”亚历山大自以为然地频频点头，“肯定是用了超出我们现有知识水平的科技。”
“倒也不能这么说……”杰德蒙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话说你们来这有什么目的？”亚历山大双手抱胸地问道。
“来这个世界纯属意外，我在想能不能找到我的机体，如果能修好它，我们没准就能回去原本的世界。”
“机体？！”亚历山大两眼放光，“巨大机器人？！”
“呃……是的……三十多米如果算的话……”
“我他妈……”听到这答案的亚历山大像是肚子疼一样弯下腰，全身颤抖起来，就在杰德蒙特担心之际，亚历山大突然高举双臂仰天大吼：“万岁——！！！”
亚历山大的吼声回响于山林间，许久未散。
捂住耳朵的杰德蒙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带机体穿越的异世界人，啊啊啊啊啊，感谢上帝，让我终于……终于能够实现人生的一大愿望啊——！”亚历山大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
这一惊一乍的反应着实让杰德蒙特难以适从，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的菲欧娜倒是一脸淡定：“怎么样？这种人是不可能使坏的吧？”
杰德蒙特这下倒有些理解为何菲欧娜能那么大胆地把一切告诉亚历山大了。
等三人回到屋里后，亚历山大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杰德蒙特——
“话说你们之前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会有机器人？”亚历山大瞄了眼菲欧娜，“她一问三不知的，搞得我很不明所以啊。”
“我也不想失忆嘛……”菲欧娜一脸无辜地自言自语道。
其实按照正常思维，杰德蒙特不应告诉亚历山大过多信息，但他就是没来由地想相信这个爱在山里捣鼓机械的男高中生，于是将自己所知的事尽可能地向亚历山大全盘托出——
“我叫杰德蒙特，来自平行世界的人，我原本的居住地也是地球。”
“哎……平行世界的地球啊，那和这里有什么区别呢？”
“我还没具体去过城市所以不好下判断，但我没觉得有太大的差异，非要说的话，从这屋子的设备来看，离我的时代应该有半个世纪左右的差距。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双方的文化和世界发展趋势不同导致的误会。”
“你们那不使用公元纪年吗？”
“对哦。”杰德蒙特突然醒悟，“为什么我没注意到这点……”
“哈哈哈哈，脑子烧坏了吧？”亚历山大吐槽道，“这里是公元2032年哦。”
“那和我的判断一致，我的时代大概是四十年后。”
“这还能大概的？你连自己是公元几年的人都不记得么？”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用这个纪法了。”杰德蒙特的眼中燃起愤恨与悲伤，“自从……我的世界被毁灭后。”
亚历山大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那毁灭你们世界的真是……菲欧娜？”
“准确来说，是她率领的部队，他们隶属于一个叫星联的组织，星联统治着无数宇宙和星球，利用这些资源不断强化自身实力扩张版图，是个不折不扣的侵略性帝国。”
听到这些描述，菲欧娜的心情百感交集，无论是毁灭世界的事，还是关于星联的记忆，她没能回想起一丝细节，倘若自己先前真为这样的邪恶组织效命，那当时的自己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呢？难不成自己也是罪无可恕的恶徒？
“那机器人的事呢？”
“那台机体叫欧西里斯，是我父亲在世界毁灭时送给我的。”杰德蒙特暂时放下对菲欧娜的成见，强忍心中的苦痛继续叙述道，“它拥有因果律级别的武装，能够在不同宇宙和时空里自由穿梭，我也是靠它的这种机能从毁灭的世界里逃了出来。”
“哇塞，因果律武器……”亚历山大瞠目结舌之余灵光一闪，“等等，既然可以操控因果律，那为什么不逆转世界被毁灭的结局呢？”
“因为宇宙的运行法则不允许。”
“什么意思？”
“且不说欧西里斯搭载的因果律武器是否真可以逆转一整个宇宙的因果，就算真这么做了也只会产生另一个平行宇宙，我被毁灭的故乡宇宙还是无法得到救赎，据我推测，这应该是宇宙用来规避悖论的一种防御机制。”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试过了……”杰德蒙特放在桌面上的拳头微微发颤，“就算只有星球，不，父亲也好……我也想救他。然而……试图回到过去的结果就是穿越……因果和时空也随之开始变得混乱，我……”
见杰德蒙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亚历山大连忙劝道：“行了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相信你们的话……”
终于摆脱追问的杰德蒙特深吸口气，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那你呢？”亚历山大的视线移向菲欧娜，“你相信杰德蒙特的说法？”
“哎？”
亚历山大的眼神变得认真，“我不是想故意找茬。但从客观角度讲，现在杰德蒙特是唯一拥有记忆的人，也就是说事实如何他说了算，毁灭世界、你的过去还有名字，全凭他的一家之言，你能接受吗？”
“这……”菲欧娜欲言又止。
杰德蒙特面无表情，“不管她信不信，我都会在她恢复记忆后对她下杀手。”
“抱歉，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亚历山大内疚地说道。
“没关系，你的态度是正确的，就第三方来看，一切都是我在自说自话而已，更极端的想法没准我才是坏人，菲欧娜是被蒙骗的。”
“就你们两人现在的态度和性格来说，这种可能性是有。”
“不，我相信杰德蒙特不是那种人，他不会骗我的。”菲欧娜反驳道。
“哎？这倒有点意思。”亚历山大嘴角轻扬，“你居然帮想杀你的人说话？”
“啊？不是的，我只是……”菲欧娜挥了挥手，“我只是觉得……他没必要骗我。”
“哦？”
“如果他想骗我或者害我，早就动手了，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些坏人**，没必要救我的，不是吗？”
“我说了，那是为了抓你回去……”杰德蒙特辩解道。
“这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吧？”亚历山大打断了杰德蒙特。
杰德蒙特沉默了。
“如果你只是想抓她，那等她被人欺凌后再下手不是更方便？一个身心崩溃的人比健全人好控制多了吧？”
杰德蒙特仍然闭口不答。
“你心中仍有正义和公平，所以才会出手。”亚历山大总结道，“就冲这点，我也觉得你可以相信。至于你和菲欧娜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好插手，只是有一点我想问你。”
“什么？”
“是你父亲要你复仇的吗？”
“……”
“看来……不是。”亚历山大的眼神变得敏锐。
“我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科学家，不会显露太多的个人情绪，就算是世界末日的那一刻，他把欧西里斯交给我也是为了延续人类这个种族，没有灌输给我任何关于复仇的事。”
“这么说来，这就是你的个人欲望了。”
“那又怎么样？！”杰德蒙特忽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故乡被毁了，亲人被杀了，你叫我怎么噎得下这口气？！延续种族？我能找谁延续？况且就算我想逃，星联也会为了得到欧西里斯一直追杀我，逃避有什么意义？！”
亚历山大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愣了，菲欧娜则默默垂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抱歉……”杰德蒙特咬了下嘴唇，慢慢坐下，“我不是想对你发火，只是……”
“没事，我理解。”亚历山大拍了拍杰德蒙特的肩头，“是人都会这么想的，你的父亲那种超凡脱俗的思维反而比较稀有。”
“……”
由于气氛愈发尴尬，亚历山大认为实在不好再继续讨论二人的来历，于是双掌一拍，以新语气推出新话题——“话说两位既然暂时休战又需要生活，要不听我一句？”
杰德蒙特和菲欧娜不约而同地看向亚历山大。
“我看两位年纪与我相仿，不如过几天我们一起上学如何？”
“上，上学？”菲欧娜懵了。
“我们的外表虽然变成了高中生，但这是穿越产生的副作用，我们的真实年龄其实……”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啦，再说我也没要你们真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亚历山大摆摆手苦笑道。
“我们待会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杰德蒙特说道。
“去哪？做什么？”
“找欧西里斯，它能带我们回去。”
“那它在哪？有头绪么？有的话我可以帮忙。”
“……”
“啥都没有~”亚历山大长叹口气，“我说，有目标是好事，但没路子也不能瞎闯。说得更现实点，你们既没有钱也没有住处，怎么四处跑寻找机体的线索和下落？”
“我……想上学……”菲欧娜弱弱地举起手，“亚历山大说的原因是一回事，我本人……也确实不想再遇到昨晚那种事了。”
“俘虏没有选择权！”杰德蒙特瞪了菲欧娜一眼。
“好啦好啦，公约还要求优待俘虏呢，这时候就别大男子主义了，温柔点，绅士点~这才符合你的那张帅脸嘛。”亚历山大笑眯眯地当起和事佬，“你要不想上学也行，但总归要有个名分的，好在这时代的社会福利措施都挺好，流浪汉有地方住，只要不犯事也没人会问你的过去。要是你们运气不好回到远古时代，那才真叫惨……”
“我们应该尽量少和不同时代不同世界的人交流，否则说不定会引起什么未知的效应连累这个世界。”
“你的好意我领了，但要我说，你们一旦进入这个世界就产生影响了，不管你们跟不跟人交流，你们的活动都会留下痕迹，然后其他人又根据这个痕迹做出不同行动，影响还是无法彻底消除。那么与其让警察们四处搜索两个躲在山林里又来历不明的年轻男女，还不如让城市里多两个没人在意的转学生。”
亚历山大言之凿凿的态度软化了杰德蒙特的坚持，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彻底反驳亚历山大，这位少年的话有道理是一方面，但他隐约觉得，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自己本能性地屈服于亚历山大。
莫非这也是宇宙的某种保护机制？不允许外来者过多影响原世界住民的思维和决策吗？杰德蒙特如此推测道。
而见杰德蒙特不再反驳，亚历山大喜笑颜开，“那明天我就带你们去福利院和教务处报道，充满青春活力的校园生活可等着二位哦~”
“在那之前……”菲欧娜脸颊微红地紧捏着领口，“能不能……先给我找套女生穿的衣服？”
看到那身白大褂，亚历山大当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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